第10章
他没有立刻回答。他歪了歪头,像是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。
然后,他伸出小小的手指,在空气中,准确无误地划出了一串数字。
正是那个全新的密码。
「爸爸教我的。」他说,声音天真又清脆,「他说,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。他说,如果有一天,怪物来了,我就用这个,把怪物关起来。」
那一瞬间,我通体冰寒,如坠冰窟。
真相,以一种最残忍、最不可思议的方式,在我面前展开了它最后的面貌。
方越没有说谎。
他真的是在「矫正」诺诺。
但不是矫正诺诺的「情感缺陷」,而是在矫正他的「过度共情」。
方越,是一个天生的、没有共情能力的反社会者。
但他儿子诺诺,却是一个极端罕见的、能敏锐感知并吸收周围一切情绪的「海绵」。
在方越的世界里,这种无法控制的、汹涌的情感,是一种「病」,一种「缺陷」。
他恐惧这种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,所以他要「治好」自己的儿子。
他用尽各种方法,试图隔绝诺诺与外界的情感连接,把他塑造成和自己一样的「理性人」。
那面墙,不是刑具,是「保护舱」。
方越是在用一种极端扭曲的方式,保护他的儿子,不被这个世界庞杂的情感所「污染」。
他教诺诺那个密码,是想告诉他,当无法承受外界的情感冲击时,可以把自己关进去,获得安宁。
他是一个魔鬼,但他也是一个用魔鬼的方式,笨拙地爱着自己儿子的父亲。
那么,案发当晚,究竟发生了什么?
我再次回到了看守所。
这一次,我没有和苏晚兜圈子。我把我发现的「观察者之巢」和方越的日志,都告诉了她。
她听着,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,最后变得惨白如纸。
她捂住嘴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那不是悲伤,而是极致的恐惧。
「他是魔鬼……他是魔鬼……」她反复呢喃着。
「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。」我盯着她的眼睛,「每一个细节。」
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「那天晚上,他回来后,直接把我拖进了诺诺的房间。他当着诺诺的面打我,骂我是叛徒,说要带我们去『净化』。诺诺当时……很奇怪。」
「怎么奇怪?」
「他没有哭,也没有闹。」苏晚的声音在发抖,「他只是站在那里,看着我们。他的眼睛……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,就像两个黑洞。方越越是疯狂,他就越是安静。然后,方越开始拖拽诺诺,想把他拉进客厅的那面墙里。我冲上去抱住他的腿,他一脚把我踹开,我的头撞到了墙角,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」
「等你醒来呢?」